她戀愛了。

消息是偶然聽來的，像一根細針，不經意間刺入指縫。起初不覺疼痛，待到血液滲出，才發覺那針已深深扎進肉裏。

我在食堂看見他們。她微微仰頭聽那男生說話，嘴角揚起一個我從未見過的弧度。那男生伸手替她攏了攏鬢角的碎發，動作熟稔得刺眼。

圖書館的玻璃映出我扭曲的臉。我突然想起去年冬天，她坐在這扇窗前看書，呵出的白氣在玻璃上凝成薄霧。我偷偷在旁邊寫下她的名字，又慌忙擦去。如今這扇窗前換了別人，她的名字終究如那霧氣一般消散了。

下雨了。我站在教學樓門口，看見那男生撐傘來接她。她小跑着鑽進傘下，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。傘面傾斜向她那邊，男生的半邊肩膀被雨水打溼。這個細節像刀片般劃過我的喉嚨——我連爲她淋溼肩膀的資格都沒有。

夜晚的操場空無一人。我躺在草坪上，雨水混着淚水流進耳朵。手機裏存着她三年來的照片：課堂上打瞌睡的側臉，運動會上奔跑的身影，獲獎時害羞的微笑……這些碎片在我掌心發燙，如今都成了見不得光的贓物。

最後一班公交車駛過，車燈掃過潮溼的地面。我想起那天她忘帶雨傘，我把自己的傘塞給她，轉身衝進雨裏。她在身後喊我的名字，我沒敢回頭。若是當時回頭了，會不會有不同結局？

不會的。我早知道配不上她。只是沒料到，承認這件事時，心會疼得這樣厲害。

口袋裏還裝着曖昧時候你給的發繩。淺藍色的，已經有些起球。我把它套在手腕上，勒出一道紅痕。這大概是我們之間最後的聯系了。